人工智能有很多优势。从自动解决问题到推进教育和医疗创新，但它无疑引发了各行业和学科的广泛关注，尤其是在娱乐领域。去年的好莱坞大罢工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好莱坞演员工会（SAG-AFTRA）对人工智能的防范与焦虑，包括对合成表演者的出现以及对工作岗位转移的可能性等，最终演员工会与资方达成的协议中，在人工智能应用方面要求获得演员的同意。但这些只是围绕快速增长的人工智能行业的一些伦理困境。

　　而好莱坞巨头对人工智能的应用是必然进行的——因为在流媒体浪潮中，Netflix、Amazon这些科技巨头推进人工智能的应用永远不会停歇，从而必然带动AI在媒体娱乐领域的不断深入。所以，简单保守地略作尝试乃至完全回避人工智能革命，不能无限期地继续下去。对此，包括好莱坞演员工会在内的组织都非常清楚。

　　近期，好莱坞演员工会宣布了一项协议，允许工会的配音演员与一家人工智能公司合作，制作他们声音的数字复制品，最终可以授权用于视频游戏和其他互动媒体项目。在中国，央视总体已经上线AI频道，AI全流程微短剧《中国神话》与受众见面。该剧由央视频、总台人工智能工作室联合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元宇宙文化实验室合作推出，其美术、分镜、视频、配音、配乐全部由AI完成。而各地省级电视台也不乏各种挂着人工智能牌号的新机构。

　　看起来，在技术趋势上，在人类创造性与AI的复杂博弈过程中，娱乐产业的技能、资源和工具等都必然被重新定义，行业人员或许要面临的是定义还是被定义的根本选择。Papercup就是一个典型的媒体领域应用案例。该公司正在与彭博和Insider等国际组织合作，使用Papercup的人工智能工具为客户实现内容本地化，并有效地帮助他们接触到热衷于使用母语观看视频的新观众。

　　但业内人士和公众对人工智能的担忧也持续存在，这些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有一些人工智能语音生成方法肯定会在复杂的伦理领域产生特定的效果——包括引发社会不良及恶性影响。尤其是使用深度伪造（deepfakes）技术可以复制声音的确切特征，甚至伪造屏幕上出现的人物正在使用的语言——而这只是其中一个典型例子。所以，尽管人工智能应用蓬勃发展，但在如何成功解决深度伪造及人工智能应用相关道德伦理上需要更多一致性共识。

　　正如上个月欧盟立法者批准的《人工智能法（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ct）》（《AI Act》）（参考《欧洲人工智能法案或将推动全球监管浪潮》），欧盟或许已经开了一个好头。它对于其他努力应对如何监管快速发展的人工智能技术的政府来说，该法案有望成为全球路标，带来新的“布鲁塞尔效应”。按照《AI Act》，“人工智能系统”是指一种基于机器而以不同程度的自主性运行，并且可以为了明确或隐含的目标，产生诸如预测、建议或决定等影响物理或虚拟环境的产出。欧盟上述定义的关键词在于“自主”，这一关键词本身就隐含了伦理道德考量。因为，人工智能能够更加全面地理解个体、“感知”和预测用户的所想所需。这种能力与“深度伪造”技术相结合，将进一步加剧针对不同群体的“控制”和“欺骗”。通过定向信息投喂，人工智能可能制造出更加严密的“信息茧房”、更加深度的“意识操控”。2023年，英国法院判决了一起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AI女友）怂恿一名男子刺杀女王的案件，即体现出人工智能自主性可能产生的风险。

　　按照道德经“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的思想，在上个世纪人类制造出足以毁灭自身的核武器之后，笔者一度以为“社交网络+手机”是人类制造的另一核武器。但在目前人工智能的汹涌之势下，AI看起来很有新核武的潜力。

　　所以，在人工智能被泛滥应用之前，给它设定适度的伦理规范是非常必要的。在我国，早在2022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就印发了《关于加强科技伦理治理的意见》，其中明确了“增进人类福祉”“尊重生命权利”“坚持公平公正”“合理控制风险”“保持公开透明”等五项科技伦理原则。而习近平总书记对于人工智能等新兴科技的发展，并在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亲自宣布了中国提出《全球人工智能治理倡议》，其中包括了“以人为本”的理念和“智能向善”宗旨。

　　最近一个国际案例是BBC对于AI的态度。BBC总干事蒂姆·戴维（Tim Davie）表示：英国公共机构已经进化到“保护社会平衡，抵御极端因素的影响”，因此BBC将开发自己的“道德算法（ethical algorithms）”，并“根据我们的条件（on or terms）主动部署人工智能,始终坚持我们公布的原则,决不损害人类对创造性的控制（creative control）、支持版权所有者和维持我们的编辑标准，而是主动推出帮助我们建立联系（relevance）的工具”。戴维表示:“BBC正在与一些主要的科技公司合作进行BBC专用的试点项目，将在未来几个月内部署最有前景的项目。”他表示，BBC正在“开发独特的伦理算法，大幅提高个性化程度，但这不意味着是为了缩小个人推荐范围”。可见，在AI应用中，BBC旗帜鲜明地设定了“道德算法”这一概念，以体现其对科技伦理的重视。

　　不论如何，目前人工智能正在深入应用于各行各业，尤其是在媒体和娱乐领域，而围绕安全与伦理的AI议题只会越来越激烈。但迫切需要将讨论转化为行动，而我们不仅需要人工智能展示其可以降低人类重复劳动、提高工作效率，可以改善内容访问与展现，更需要展示出人工智能和人类创造力可以共存与促进的方式。我们最终要人工智能成为一股向善的力量，而这一领域的领导者有责任合乎伦理道德地使用这一技术。前述的欧盟法令和BBC可谓是国际上的典型案例。

责任编辑：房家辉